排演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一）

　　1970年，正处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在极左的文艺路线影响下，林区的文化生活单调而贫乏,只是从广播里听到几个样板戏和一些革命歌曲来充实人们的精神生活。当时，各个单位都有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会排演几个小节目进行演出。京剧《智取威虎山》在当时被树立为“革命样板戏”，局立新小学、反修小学和五七小学的小学生排演了几场《智取威虎山》选段，时任局革命委员会主任的朱文楼看过感觉挺好看，就和局工会和教育科研究，如果能组织三所小学的老师们排演一次整场的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戏中角色都让小学生来演，效果一定会很好。

　　组建剧团

　　接到通知后，在刘清亮、樊书天、姬培贵等几个老师的商量和倡议下，局教育科决定组织成立一个少年京剧团，团长由科长裴恒胜担任。组织机构成立后，几个老师们就开始从选拔京剧团演员入手，深入立新小学、反修小学和五七小学展开了选拔演员工作。这期间，几个主要演员的人选争议最大。其中,杨子荣的人选就有几个，因为是三所小学一起选演员，各校的老师都想用自己学校的学生，有的小学生身材长相适合但嗓音不好，嗓音好的动作却跟不上。几位老师为此互不相让，但大家都是为了排好戏，宋志芳的动作好是所有老师都认可的，最终选择了嗓音好动作漂亮的宋志芳来演杨子荣；小常宝的人选也是一波三折，因为排演、学唱戏辛苦，最初选定的小常宝演员史杰不想参加了，史杰长相清秀、嗓音明亮，她是老师们公认最适合演小常宝的人选，没办法，老师去她家里做她父母的工作，几番劝说这才回来安心排演。

　　经过几个月的前期筹备，演员已经选好了，小演员们小的10岁 ，大的14岁，平均年龄只有12岁，一共有40多名演员。由于演员们都是小学生，为了不耽误他们的功课，剧组只能利用学生们寒假的时间排练。当时排演全场的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全国也没有几个，还是小学生排演就更没有了，不是排不了，而是太困难了，没有资金、没有专业导演、没有设备和道具等等，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是朱文楼和局工会、教育部的领导决心很大，多方面做工作，广泛调集人才，硬是动员大家本着白手起家、自力更生的精神去完成排练任务。领导的大力支持使剧组的演职人员受到了鼓舞，所有人下定决心，绝不辜负上级领导的信任，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利用业余时间把《智取威虎山》拿下来。

　　编排演练

　　剧团组建前，立新小学排演过的《智取威虎山》选段最多，因此，剧组决定将排练的主场地设在立新小学。立新小学为剧组提供了两个教室供小演员们排演。排演的主要设备只有一台放唱片的留声机，小演员在通过听唱片模仿声音、学对话、学京剧腔唱法的同时，还通过反复播放《智取威虎山》京剧电影模仿学动作。剧组要求所有演员的每个唱腔、每个吐字和每个动作都要和电影里一样。小演员们在排练过程中都很认真，边听、边看、边学，老师全程陪在演员身边悉心指导。

　　受条件限制，演出时需要的背景、道具、灯光、服装等等都是老师和工作人员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演出用的背景都是樊书天和其他老师购买的木头方子做一个框，然后用油彩和水彩自己画上背景的，当时用一个能投影的设备把画好的一个一个的背景图片放在里面，有个地方赶上好用可以直接换下一个背景图，但是经常会不好使，得一个人手动把前一个背景图片取出来，再换上下一张图片。

　　幕布都是工作人员用大绳子拽的，幕布下面有好几个沙袋子，这边手一松，沙袋子一台，“哗”一声幕布就下去了，下去挺快，上去就费劲了，几个人拽着大绳子不敢松手，到了沙袋子上一压，才敢松手，场次多的时候手都磨破了。

　　演员的服装都是自己做的，因为都是雪天里的戏，演员需要穿棉靴子，没有现成的，剧组就给每个人发一块灰色的布，回家之后把自己的鞋子套上这块灰布，就像是解放军的棉靴了，军装很多都是学生自己家里做的，或者是问当过兵的人借的，帽子也都是学生自己家长做的。当时，最奢侈的是买了一件衣服，就是小常宝的红色金丝绒上衣，当时一般的排练都不舍得穿上它演。还有的服装是用油彩刷上的，因为当时服装没有那么多的样式，没有服装就买白色的布，演员衣服需要有样式的就刷上各种油彩，小常宝的服装比较特殊，做完以后都是用油彩刷上的颜色，常猎户的衣服有一次不小心弄上水了，他用袖子擦脸，抹的身上哪都是油彩颜色，又得被老师训一顿，然后继续用油彩把衣服涂上颜色。

　　排练的时候，演员们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有一场戏是小常宝喊一句“爹”，然后要扑到常猎户的身上，演小常宝的女学生演员受封建思想影响，认为男女授受不亲，不愿意扑到演常猎户的男学生演员身上，每次排练到马上要扑到身上就停住了，手还在半空中。排练的老师生气说了小常宝几次。后来，小常宝演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提前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老师在不在，在就扑上去，但是头也是扭向一边的，老师如果不在，那手还是在半空中停着，还不忘继续说着自己的台词。

　　演座山雕的郑伟就因为要剃光头哭了好几次，死活不想剃头，说太难看了，加上当时普遍认为剃光头的都不像是好孩子，他们小演员都是在学校里面选的好学生，老师劝说也不听，只好找到他的爸妈，好说歹说做他的工作才剃了头，那也是不情不愿的，从那之后，他就每天戴个帽子，谁也不能拿下他的帽子。演栾平的演员宋立军需要留长头发，还得中间分开，男孩子留长头发感觉很难为情，没办法，都得老师们一一去做工作。

　　一直领着排练的老师年龄都不大，都是20几岁，排练的时候正赶上春节，老师们在家休息了两天时间，就组织大家开始排练了，当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就是一定要把这场戏排练好，有的老师家里孩子还很小，都是带着孩子跟大家一起排练的。他们老师自己年纪也不大，但是照顾这些小学生演员都是非常细心，不光要给他们排练节目，衣食住行都要照顾好，雪天里，小演员都跑到外面去打雪仗，玩得浑身是雪和汗，老师们看见了就会大喊，把他们都喊回来。排练节目中有很多演员角色需要武打动作，与土匪打斗、翻跟头、跳凳子等等很多，小演员们年级又小，会经常受伤。一次，一个扮演解放军的小演员有一场戏，有一个动作要跳过木桩，因为个子小，木桩每次都会碰到小演员的大腿内侧，非常疼，老师们看到了就给那个木桩上面做了一块软皮垫儿，有的武打动作多的小演员经常受伤，老师都会随时盯着看，别打坏了谁，不让他们受伤。（未完待续）

 口述：刘清亮、李修儒、潘海、宋志芳、史杰、周刻全

 整理：吕勇玲